第一章
阴冷萧瑟的北风从空旷的远方呼啸而来,我站在窗户旁边,听着一次又一次窗户摇摆发出的刺耳响声。我的双手抱紧了温暖的茶杯,窗外一大片的乌云漂浮在灰色的天空上,整个校园都罩上了阴暗的气息。我望向了乌云的上面,有一团不成形的黑影向校园缓缓移动。我暗暗叹了一口气,忽然一阵寒意从心底涌起。我慌忙地抓起桌子上的日历。10月10日,乌黑的字体刺痛了我的眼睛,看来,又是一个轮回开始了。
“黄老师,校长叫你过去。”办公室的门开了,一个表情严肃的年长女老师从门缝里探出半张脸来。
“魏主任,上次的事我已经办妥了。”我挤出了一个微笑,只见她那张死板的脸上绽出了笑脸。
“好呀,好呀,辛苦了,年轻人办事要稳当一点。”老太婆笑得花枝招展,用她干瘪笑容来回敬我。我目送她兴高采烈地转身走开了。我鄙夷地一笑,便走向了校长室。我心不在焉地望着校长室走廊外的大镜子,校长是个年轻人,从这学期才刚刚升上来。不知为何他却将镜子安在了校长室外面,让人很不舒服。我打量了一下镜子中的自己,整理了一下仪容,我用眼睛轻轻向身后的走廊一扫,忽然发现一个红色的东西站在尽头的阴影里。我吃了一惊,转眼一看,原来是一个小女孩。不觉埋怨我的视力太差,我讽刺地笑了笑,再次把目光转向镜子,这时一张苍白的人脸赫然从镜子中出现,那张脸露出了凄惨的笑容,我迅速转过身,却发现身后一个人也没有。我静了静心,忽然一只手搭在了我的肩膀上。我吓得一惊,窜到了一边。却发现那个女孩一脸惊恐看着我。我不敢停留,一下子跑到了校长室门前,也不管里面交谈的声音。一把拉开门,躲进门内。
“黄老师,怎么了?看你慌得。”校长有些不快地站起来。
“小梁,我们的事以后再谈。”校长挥了挥手,原本站在一旁的梁川点了点头,转身走了出去。
“校长,门外那个人是谁?”我见梁川走出后,再也忍不住叫嚷起来。
“她呀,是新来的学生,我正想跟你说这件事。我准备把她安排到你们班。”校长似笑非笑地说。
“这?”我傻了眼,说不出话。
“另外,她是特殊学生,只是在我们学校试读一段时间,有什么事你处理就行了,不要找她家长。”校长说着,从抽屉里抽出了一张学籍,递给了我。
“相关手续已经办好了,你先保管着,不要弄丢了。”我盯着那一张雪白的纸。上面用鲜红的红笔写着我的名字。我缓缓地看向姓名栏,赵雪兰三个字写得文文静静。我不觉想起了走廊的那一幕。这时,门忽然打开了,我的眼中只剩下一片鲜红。
第二章
“老师,我感觉这个新来的有点不正常。”柳紫苑一脸惊慌地坐在我面前。我平静地看了看她,确实,当第一眼看见赵雪兰时,就有一股异样的感觉在我心头萦绕,但是直到现在我还没有想到是哪里不对劲。
“你说说哪里不正常?”我看着面前这个平日好强开朗的班长,但她如今竟然愁眉不展。
“老师,我也说不上来,只是感觉好像有两个赵雪兰。”我不觉浑身一颤,
“老师,她究竟是什么来路?”毕竟还是年轻人,她现在又已经开始八卦了。
“就是连我也不了解,对了,昨天和她住一个宿舍的女生有没有什么反映?”我忽然想起给她安排宿舍时,周围人那种畏惧的样子。
“是呀,我来就是要说这件事,据张晓妮她们说,晚上上厕所时,她看见了一个可怕的白影,就这么飘呀飘的。”紫苑边说边作出可怕的样子。我却笑不出来,因为想到了我在镜子里看到的景象。忽然,一阵骚乱从门外传来。
“黄老师,不得了了,出事了。”魏老太浑身颤抖地在门口吼道。我惊愕地看着她,一下子冲出了门。
“老师,你看!”我赶到教室,发现一个人影站在对面天台上,突然意识到,她是我们班的张晓妮。我二话不说,转身冲向对面的教学楼。当我刚赶到楼下时,一阵尖叫声急促地响起。我颤抖地看着张晓妮从5楼天台上飞速跳下。一阵眩晕后,在青灰色的水泥地上,沾满了红褐色的液体,张晓妮的尸体就落在我面前的地上,这时,我突然看见有一个白色的人影站在尸体旁边,同样苍白的脸,一张烧焦了的人脸。我再也忍不住,哇地一声吐在了地上。
那天下午,警察封锁了整个教学楼,但是直到他们走后,得出的结论只有一个,张晓妮是自杀。我看着学生们一个个悲戚的面孔,忽然想起赵雪兰不在教室。我询问了当事人,他们只是说当时张晓妮突然被叫出了教室,然后就有人看见她站在天台上,直到摔下来的那一刻,赵雪兰才出现在人群中。虽然大家都愤愤不平地把矛头指向了她,但是毕竟她不可能分身去杀张晓妮的。突然,分身这个词在我的大脑中炸响。但我还是不敢想象,是她杀了人。我觉得事情可能只是张晓妮自己的问题,但这么说对于大家来说太残忍了,毕竟是同学一场,整个班里好像只有赵雪兰在淡定地做着自己的事。我觉得有必要和她谈谈了。
第三章
我坐在冷冰冰的椅子中,盯着坐在对面的赵雪兰。我竟然无法看出她现在的心情。
“老师,张同学的死,我很遗憾,不过我只能说是她自己太不小心了。”她神色傲慢地说。
“你说什么?不小心?”我惊奇地听见她用这个词。
“是呀,我看出来了,她本身就是个不检点的人。”赵雪兰嘴角露出了嘲讽的意味。作为老师,我无法再听她继续对一个死人的嘲讽。
“我明白了,你可以走了。”赵雪兰忽然如同睡醒一般看着我,慢慢地走出了办公室。我看着她走远的背影,只觉得寒意爬满全身。
“气死我了!真是岂有此理!”梁川的嗓音在我的办公室中来回震荡。我不得不捂上耳朵。
“你们班的学生,叫什么来着,哦,是那个赵雪兰,她竟然在课堂上玩虫子,还顶撞我。”我突然一愣。
“虫子,不会是千足虫吧?我心中的恐惧在逐渐增长。
“你怎么知道?已经有人告诉你了?”梁川用眼白看我。我一言不发,赵雪兰,还是她,我点点头算是回答。梁川骂骂咧咧地走了,看来他又有机会告状了。我再也无法再空空荡荡的房间里独自呆下去了。我走到教室,此时大家都回寝室了,里面黑漆漆的看不到东西。我伸手打开灯,突然,灯管发出啪啪声,只发出昏黄的灯光。我的眼睛竟然看到了一个穿着红衣的少女,坐在凳子上冲着我笑着。我不敢再看,转身欲走,卡擦,一声清脆的响声从我脚底传来,我看着粘稠的液体粘在我的鞋底,一只硕大的千足虫死在了我的脚下,哗哗,一阵阵骚动,我颤抖地回过头来,只见红衣少女站在虫子中间,捧起一只千足虫,诡异地向我笑着。我猛地冲出门口,发疯地向楼下跑去。
“老师”我虚弱地看见赵雪兰向我跑过来,我定了定神,
“这么晚了,你怎么还不回寝室?”我疑惑地看着背着书包的她。
“我们寝室的人不让我再待在那里了。”她此时在深深的夜幕下显出少女的寂寞。
“走吧,我们聊会。”我温柔地笑着,拉着她坐在校园的长椅上。她的手冰冷僵硬,我看着衣着单簿的她,已经没有上午的嫌恶。
“天冷了,多穿点。”我把大衣披在她身上。忽然她开始浑身颤抖起来,她惊恐地看着我,
“快走,梁老师要出事了。”她向着我吼道。我一个箭步跳起来,拉着她跑向教师宿舍。
第四章
等我们在月色下跑过去的时候,梁川已经躺在了冰冷的停尸间。住他隔壁的老师惊慌地向我们复述当时的场景。
“我正准备睡觉,突然我听见了一阵痛苦的叫喊声,我连忙出门一看,真是吓死我了,梁老师已经趴在地上,等我一看,哎,已经死了。”我听着他的描述,想起了当我赶到时看到的千足虫尸体。我似乎能想到他死之前那种痛苦的感觉。而我身边的赵雪兰却好像什么事没发生似地到我办公室里睡觉了。
第二天,校长很着急地召开了会议,决定暂时休学1个周。我闷闷地走出会议室,看着阴笑着的魏老太。
“黄老师,这次的期中考试要向后推了,你可不能因此懈怠,再出那种事呀。”老太婆很放肆地说。我冷着脸从众人中走了出去。
“黄老师,你上次为张晓妮篡改分数的事,如果不是我替你瞒着,你早就被查到了。”魏老太贪婪地数着信封里的钞票。
“是呀,多谢你了,今天的晚饭也很感谢。”我说着走向她的家门。
“哈哈,没关系,年轻人,也该考虑有个房子了吧,像我家这么大的房子在学校老师中,也是数一数二的。”我不顾魏老太狰狞的面孔,走出了她的家门。我默默地向着宿舍走去,黑暗的墙角里一个红色的身影在我身后狞笑着。